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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:鹧鸪

    经年累月,在禁庭里挣扎着的人,都像是变成了一个怪物。虽外里披着温和无害的人皮,内里却冷血不堪。

    李意欢也许没有亲手把刀刃送入谁的胸膛,可脚下亦踩着累累白骨。

    从前她可以任由李意泽行事,甚至自己有什么嫌麻烦、不愿多费口舌与心神的事,也会通通交予他。

    同样地,若是他碰上了棘手的,她亦会告诉他怎样做,可以使得既得利益最大化的同时,把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。

    彼时,她同李意泽联手,虽说不上无往不胜,却也未曾吃过什么亏。

    直至崔娆离世后,一切才有了变化。然而,倘若细究异同之处,便可以知晓,不过是于态度上一些细微的收敛。

    崔娆尚在世时,二人无所顾忌,向来是: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诛之。

    崔娆离开之后,李意欢才晓得,原来任性是一种多么奢侈的东西,可已无人予他们这样的资格。诸般事情的分寸、后果都握在自己掌心,要不留后患,就需得深谋远虑,三思而后行。

    这一番审时度势的收容,虽看来是低头匍匐的意思,实则两人的心气放在那儿,她执拗,李意泽骄傲。

    是以,改来改去,到最后也不过是:人若犯我,我先忍之,徐徐图之,而后诛之。

    但今时不同往日,惹上的人是王梵之。

    此刻,李意欢心乱如麻,即便不是应了崔娆的承诺,要保护他。于己而言,李意泽已经是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牵挂。

    她不能让他出事。

    李意欢开始有些后悔,或许她不该妄动恻隐之心。

    李意泽似无所觉,纷纷扰扰的怒意铺陈在少年精致冶艳的眉眼。鸦羽一般的长睫下,无垢的黑瞳里疯长着枝枝蔓蔓的劣性,宛如团成绒絮的云翳,昭示着欲来的山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