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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顾玄宇确定是白血病了,急性淋巴性白血病,他自己知道,醒来后面对沉默的秋明韵,还是那副看似无害的表情,就像个天生的演员。

    护士来过两趟,看他情况稳定了,嘱咐给秋明韵一些注意事项。

    病房只剩下两个人,秋明韵问他: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
    顾玄宇挺讨厌她这个语气,都是同情,他最讨厌被同情。他实话告诉她:“如果不是我有病,我还会吸你的血。现在不行了,吸不动了,也没耐心给你编我的悲惨遭遇了。”

    秋明韵抬起头:“你就不会好好说话?”

    顾玄宇很坚定:“不会。”

    秋明韵看他到死也就这样了,不跟他浪费时间了,站起来:“你以为我会可怜你?你要稍微有点良心,我还能给你交上那五百块钱的救护车钱,现在看你这样,你那良心怕是落在娘胎里了。你怎么能到这种时候,还这副嘴脸呢?”

    顾玄宇手伸向门口,意思很明确了,让她走。

    秋明韵也不稀罕,扭头就走。

    她出来时温火刚挂掉电话,她有点抱歉,给她叫了辆车:“对不起火火,让你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温火倒没什么:“正好睡不着。而且如果是我打给你,你也会来。”

    秋明韵揽着她肩膀,往外走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温火淡淡应着:“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温火觉得她们之间这种关系就很合适,没有很近,近到那种从来不说‘对不起’‘谢谢’‘没关系’。也没有很远,远到那种面和心不和,说话从来虚情假意。

    太近了总有一个人会把另一个人的妥协和付出当成习惯,太远了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妄断对方人品。都不靠谱。

    刚到路边,车来了,秋明韵给她开车门:“回去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温火见她不走,问:“那你呢?”

    秋明韵抬头看看路灯,再看看月亮,说:“我随便走走。”

    温火问她:“心软了?”

    秋明韵点头,又摇头:“救护车上,我是有一点,但刚才被他两句话打醒了。原来有些话,真的比扇巴掌还让人疼。”

    温火伸出手去:“你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,我都没信,这回我信了。”

    秋明韵笑笑,握住她的手:“好像也是,过去我一天说八百遍要跟他分手,好像只有悄无声息的这一次,才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温火揉揉她虎口的位置,是要好的朋友之间一个安慰人的小动作: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网约车开远,秋明韵双手抄进裤兜。

    她以前不明白,为什么看上去很相爱的两人,突然就不爱了。如果一开始就没有爱,那是怎么做到以假乱真的?真的是她太蠢?还是他演技过于精湛?

    当她从顾玄宇病房走出来,她突然就理解了。就像她因为酒精、音乐、一时冲动,跟顾玄宇万劫不复的开始那样,她也因为他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的丑恶嘴脸,想跟他结束了。

    想着想着她就笑了,谁能想到让她彻底走出来的,竟然是人渣前任的绝症消息呢?

    这可跟电视剧说的一点也不一样。电视剧里,女主角都会心软,然后原谅。

    就像很多深夜情感话题说,如果一个男人深爱过一个女人,那么只要她回来,后来居上的那个就会输的一败涂地。

    还真不是,这东西,分人。

    电视剧里的男人要全都跟现实男人一样,那谁还看电视剧?

    所以说,不要用演出来的情深意切去美化爱情,它根本没有看起来的美。热情会冷却,承诺是扯淡,只有猜疑,恨意这些东西才没有保质期,像幽灵一样死死依附着你。

    秋明韵吹着晚风,第一次看透她的爱情,原来是她的情有独钟给它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。

    幸好,她还年轻。

    这个坎,还能过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温火回到寝室,又接到了沉诚的电话,她摁了免提,放在鞋柜上,然后脱鞋:“喂。”

    沉诚声音压的低:“开门。”

    温火皱眉,扭头看向门口,门?

    她没立刻开,把手机拿起来,摁回听筒模式:“开什么门?”

    沉诚刚到医院就看到她走了,没跟她说,就这么一路跟她回了寝室。没办法,他要提前告诉她,她就不会回来了。“我在门口。”

    温火很怀疑,但还是去开了,看到沉诚她有那么点惊讶,但不多。他做什么事好像都不夸张。

    沉诚站在门口,凝视着她。

    他个子很高,穿了身黑衣服,领口扣子被解开了,锁骨就好像一件精美的酒器,盛上酒,就着他的体温喝一口,应该会是种享受。

    温火正想入非非,沉诚要进门。等到那件酒器越来越靠近温火,就要贴到她嘴唇时,她想都没想就把他推了出去,还把门关了。

    沉诚被关在门外,他一点也不生气,真的,还能冷静地给她发微信:“姓温的。”

    他只打了叁个字,但威慑力已经是到顶了。温火考虑了一下,还是给他开了门。

    沉诚再进门。

    温火要放包,扭头往里走,也是想躲着他。

    沉诚没让她走,拉住她手,把她扯回来,摁在门上。他动作不轻,摔疼了温火的背,看到她平和的神情裂开一个缝隙,他也没松手,扶着她脖子,逼近她眼睛:“你跟我欲擒故纵?”

    温火是真有事,是真无辜:“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。”

    沉诚手往上走,捏住她的脸:“那么巧?”

    温火被他捏得脸疼,拿手机给他看通话记录:“你看,那时候我室友打给我了。”

    沉诚把她手机拿走:“我记得你之前勾引我的时候说,什么都没我重要,只要我找你,你就在。现在到手了,不算话了?”

    温火低下头,小声嘟囔:“那你以前对付我的叁连不是‘我对你不感兴趣’‘你不要靠近我’‘你不要碰我’吗?后来不还是碰了?不光碰了,还亲了,摸了,做了。”